张謇（1853-1926），字季直，号啬庵，著名实业家、政治家、教育家，创办中国第一所纺织专业学校，著作有《张季子九录》《张謇日记》《啬翁自订年谱》等。

张謇是清代状元中很特殊的一位：应试20余载，四落乡试，三落会试，历经艰辛，终于在42岁那年大魁天下。他在清代官员中也是很特殊的一位：状元出身，前途无量，却对仕途毫不留恋，做官的第二年就抽身官场。张謇更为特殊的地方则在教育界：他立足家乡，以“父教育而母实业”为理念，创立不同层级、涉及多种门类的学校370多所，开创我国近代私立教育之先河，也留下了丰富的教育思想和教育遗产。

张謇办实业、做教育，在今人看来是比较容易理解的事情。但在当时他经历了中国历史上思想文化冲突和社会制度变迁最剧烈的时期。因此张謇认为，要洗刷国耻必须先开发国民智力，而要开发国民智力必须普及国民教育。他对教育与强国的关系作了精辟论述，“人皆知外洋各国之强由于兵，而不知外洋之强由于学。夫立国由于人才，人才出于立学，此古今中外不易之理”。

为开发民智、培养人才，张謇特别重视传统道德的传承。他对道德的重视高于对才能的重视。因此，他在《河海工程专门学校旨趣书》中说，“德，本也；才，末也”。在《河海工程测绘养成所章程》中将“注重学生道德、思想，以养成高尚之人格”作为该所教育方针的第一条。他还说：“惟不德无行，为人所不齿，即社会所不容，故德行为重，而艺次之。若中学以上，则为大学分科之备。而大学分科则为社会高等事业人才养成之备。故德行必兼艺而重，而艺尤非德行不行。”因此，张謇对学生提出了较高的修身要求，其中最主要的是树立爱国强国的理念。

为进行爱国教育，张謇在开创中国民办师范之先河时，特意在《师范章程改订例言》中明确指出：“国家思想、实业知识、武备精神三者为教育之大纲。”值得注意的是，他所提倡的爱国教育不是“救亡图存”，而是“救亡图强”。他指出：“救亡图强之教育，就形式一方面言之，全国教育大别为普及教育、师范教育、实业教育、高等教育、武备教育。”

怀抱救国的理想，张謇继承先辈的经世致用之风，他说：“国非富不强，富非实业不张。”为此，他深度开展实业教育，将产、学、研结合，将实干精神贯穿于各级教育中。因此，他始终抱着“因地制宜”的原则，所选择的校址大多接近企业，比如完全高等工学靠近上海制造局，纺织学校靠近大生纱厂，医校则与医院相邻。张謇创办的学校非常注重实践，尤重对学生的实训。张謇强调，职业学校要“注重实地练习，以养成切实应用之知识”。故而，女红传习所的学员每天要保证6小时的刺绣练习；银行专修班专门设有“银行实践室”，模拟实际操作过程，使学生能够做到“簿记迅速，珠算娴熟”。为了提供实践场所，张謇还不惜重金购置设备，开办实验、实习工厂。

在进行实业教育之余，张謇特别重视武备精神的培养。他认为，中国传统的教育精神有心理和生理两方面大病，要解决生理之病就必须发扬军国民精神，增强全民身体素质。他说：“今但就其病之所中，与其发见之症状扼要言之。其中于心理者曰私心，而其中于生理者曰惰力。二者之病不去，救亡图存之教育不可得而言也，教育之精神不可得而言也。”为此，张謇十分重视学生身体锻炼。他说：“坐拥千金之弱民，群盗伺机劫而毙之矣！故救弱之方，首在军务。故国之人有军国民资格，必自培养完全之身体，保卫健康之精神始，故小学校当重体育。”

此外，张謇还特别注意女子教育。他开风气之先，突破中国传统的“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道德牢笼，创办了我国第一所私立女子师范学校——南通女子师范学校，并在此后又陆续创办其他女子教育实体，构成带有中国特色的女子教育体系，让女子有机会自谋生路。

在清末民初的战乱年代中，张謇坚持创办教育20多年。他制定学校教育大纲、设定教育目标、设置学校课程、加强各类师资、修建场地设施、丰富教学内容、倡导课外运动，彰显个人强国强种、救亡图强的国家主义精神。张謇的办学初衷和办学方向，不仅体现了他的社会责任感和历史使命感，而且体现了他的价值观，凝结着他对国家、对社会和对学生的厚望和深爱，同时形成了独特的教育文化，并泽被后人。

（作者单位系北京敬德书院）

《中国教师报》2020年11月18日第13版